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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遥远的川西北高原上有一条奔腾不息的江水叫岷江，在岷江之滨，有一座美丽的小城叫汶川。公元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东经103.4度，北纬31度发生的四川汶川大地震惊天动地，使汶川及相邻地区的城镇村寨昔日的美丽不再，化作一片废墟，让全中国人民和整个世界在这刻骨铭心的日子里记住了这个曾鲜为人知的川北小城汶川。 在这举国哀悼，江河同悲的日子里，我回想起15年前让人难以忘怀的一次汶川之旅。 那是1993年的仲秋时节，我应四川友人葛兴贵先生之邀，再度入川，作川西北之旅。 在四川友人的陪同下，西出成都，驱车沿213国道，前往汶川。 行车途中经过举世闻名的都江堰后，便傍岷江河谷一路上行。凭窗望去，岷江两岸青山对峙，江水奔腾而下。呈青灰色的岷江是我平生所见最湍急的一条江河，此江发源于岷山的崇山峻岭间，是长江最重要的支流之一，岷江口是长江中上游的分界点。 都江堰至汶川道上，右侧是奔腾而下的岷江，左侧是悬崖峭壁，从成都盆地到川西北高原数小时的行程，落差有二三千米，让我们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有了几分切身的感受。 从成都算起，经都江堰，我们驱车100余公里便进入汶川境内。 汶川因"县西汶水为名"，古代汶、岷通用，故岷江又称汶江。 在上世纪知道汶川的人不多，但其境内的大熊猫研究中心卧龙却闻名遐迩，因而汶川又被称之为大熊猫的故乡。汶川位于四川盆地的西部边缘，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东南部，素有阿坝州南大门之称，是全国仅有的四个羌族聚居县之一。 当汽车行驶在汶川境内，呈现在我们视野里的是一幅幅独特的集自然生态、藏羌民俗风情于一体的靓丽风景线。这一带山川壮美，空气清新。 凭窗远眺，沿江村寨还能看到古老的吊脚木楼，山坡上还不时闪过羌族居住和军事两用的独特建筑碉楼。 行约三个多小时，汽车便进入汶川县城所在地威州镇。漫步县城，举目四望，我们为这座山城的宁静、秀丽所倾倒，这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小城之一，新西兰作家路易女士将湘西的凤凰、闽西的长汀称之为中国最美的两座小城，倘若她到过汶川看过这里秀丽的山川，感受过这里浓郁的藏羌风情，无疑会将这里与凤凰、长汀相提并论，称之为中国最美的小城。 岷江环绕着汶川这座海拔达1300米的山城，向都江堰方向奔涌而去，从县城任何一个角度举目眺望都可以看到川西北高原的崇山峻岭，不远处几座羌族标志性建筑--造型奇特、千年不倒的碉楼，英姿勃勃耸立在高高的山冈上，依稀可闻的羌笛声，似天籁之音从远山飘忽而至。此时此刻，唐诗中的经典名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便涌上心头。 走在县城宽大的街道上，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不时会见到身着羌藏服饰的少数民族同胞，店主用浓重的四川方言招呼着顾客，各民族兄弟姐妹和谐地共处在这方美丽的家园。店铺里和沿街摊位上摆放着羌绣、羌笛、青稞酒以及腊肉等特色商品，吸引着南来北往的旅人。威州镇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小镇，该镇汶川中学的后山上有一处姜维城遗址，传说三国时期蜀国大将姜维（羌族人）曾在汶川一带屯兵驻防，现尚存古城墙等历史遗迹。 辞别美丽的山城汶川，我们继续驱车北上，前往茂县。汶川--茂县道上，行约数十公里，在行车方向左侧呈现大片翠绿色的水面，直觉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秀丽的高山湖泊。四川友人特地让车子是停下，告诉我们，这是此行途中不可不看的一个独特的自然景观--叠溪海子。 为什么川藏高原上的人们总喜欢把湖泊称之为海子，经询问四川友人方得知，这样的称谓有两种说法，一是藏族人认为湖泊是大海的儿子，另一种说法是源自内陆人们对大海的神往。 我们随四川友人走向叠溪海子，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高山湖泊，似一块镶嵌在高山峡谷间硕大的绿色翡翠。湖光山色相映成画，我们为它的美所倾倒，更令我们为之震撼的是从四川友人面色凝重的讲述中，我们得知，叠溪海子是60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7.5级大地震形成的堰塞湖。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片平均深度达82米，水域面积达350多万平方米的幽美宁静的高山湖泊下方埋葬着一座历史名镇、二十余个羌寨和近万名冤魂。 1933年8月25日15时50分，汶川以北数十公里的叠溪镇发生7.5级大地震，顷刻间，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房屋倒塌。在地球剧烈颤动的一瞬间，山摇地动，大地开裂，叠溪城中心部位几乎垂直陷落，下滑500余米，随着地下隆隆的巨响，叠溪古城和附近21个羌寨消失于高山峡谷的深处，从此，千年古镇从地球上消失，全城仅15人死里逃生，6800余人瞬间被夺去生命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年汶川和茂县同属一县，时称茂汶县。茂汶境内的这场大地震掩埋了一座古城，折断了一条大江。祸不单行，因强烈地震引起岷江两岸山体崩塌、堵塞河道形成数十个大小不等的堰塞湖，在震后一个多月后的几场特大暴雨从天而降后，又让茂县、汶川百姓遭到一场空前的劫难。 一场接一场的暴雨导致山洪暴发，洪水泛滥，叠溪海子等堰塞湖暴溃后，积水倾泻涌出，浊浪排空，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席卷而下，浪头高达20余丈，茂县，汶川沿江大定关、威州等数十个村镇被一扫而过，又有2500余名同胞被夺去生命。 叠溪海子岸边一处偏僻的角落，我们看到一位年逾古稀饱经沧桑的老人独自站立在岸边凝望着湖面陷入沉思，原来这是一位当年大地震的幸存者，从他的叙述中我们得知，60年前的那一天，他独自上山去放羊，瞬间山崩地裂、城陷人亡的大地震，使他成了羌寨500余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他的家园、村寨就静静地躺在几十余米深的叠溪海子底部，已整整六十个年头，他每天都要到这里来走一走，看一看，悼念离他而去的亲人。闻者，无不为之动容。 驻足叠溪海子岸边，置身茫茫天地间，回眸60年前汶川、茂县百姓遭到的那场夺去近万人生命的大劫难，倾听着身边那位当年大地震见证者、幸存者的老人对往事的沉痛回忆，令人顿生旷世沧桑之感，默默地哀悼那场大地震的遇难同胞。 15年前走进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的汶川，走过1933年大地震形成的堰塞湖叠溪海子，令人始料不及的是15年后汶川一场8级大地震给震区同胞带来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在电视屏幕上呈现在人们面前一幅幅令人揪心的场面让我看到：汶川等震区美丽不再，而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今天，公元2008年5月19日，全国哀悼日。 泪雨纷飞、汽笛哀呜、山河同悲、举国哀悼。 今夜无人入眠。 江南小城溧水地处长江下游的支流秦淮河畔，此次特大地震的震中汶川位于长江上游支流岷江之滨，两座远隔千山万水都有着一千四百余年建城史的城镇，是母亲河长江将我们紧紧连系在一起。夜阑人静，守着电视我看着新闻频道有关汶川大地震的现场直播，想起宋词名作中李之仪的《思君》，改动一二字，便成了这样的词句： 我住江之尾， 君住江之头， 日日思君难见君，共饮长江水。 举国同悲，夜不能寐，我们默默地为汶川大地震灾区的同胞祈福！ 历史必将铭记汶川大地震及百折不挠、众志成城的灾区同胞。 震区的明天将会更加美好，令世人瞩目的更美更新的家园必将重新崛起在巴蜀大地上。 公元2008年5月19日 全国哀悼日深夜 于致远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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