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藏线第三天。长途客车上,渐渐习惯了异味扑鼻的被铺,盖着它也一样酣然而睡。但是对女孩子而言,洗漱和上厕所成为两大难题。 我们三个都睡在上铺,想上厕所首先要艰难的爬下来,穿着羽绒衣冲锋裤完成这些体操动作难免有些笨重,然后拎着鞋走到车头,穿好后冒着呼啸寒风或飞沙走石下车寻找隐蔽地点,最后四顾无人以最快速度解决一切。 洗漱就更艰难了。可是尘土飞扬的总不能四五天不洗脸吧。我和媛媛把宝宝霜当作洗面奶涂在脸上,然后用湿纸巾擦干净。至于刷牙,像我这么懒的人,要么省略,要么原地躺着,打开车窗伸出脑袋探出身子直接进行,如此做法当然是有点缺德。 昼夜温差极大。午后的阳光能透过玻璃窗把人晒伤。河南大哥摸着滚烫的双颊,照着小镜子自言自语:“哟,我都成这模样啦!”想起那年在泸沽湖,身旁的Stela一早醒来,顾影自怜:“唉,这副鬼样子,怎么去泡小峰啊?!”小峰是我们在丽江认识的北京帅哥,人见人爱。 也许,旅途中的感情才是真的感情。旅途中对你好的陌生人才是真的全心全意。他不知道你的背景,不清楚你的来历,不计较你的容颜,甚至不记得你的全名,他只是带给你温暖,哪怕没有缘分再相逢。 客车停在麻扎兵站等待关卡放行。至少要等到明天下午。今晚只能耗在这儿了。全车群众展开如火如荼的赌博运动。生龙活虎,通宵达旦,猛啊!惟独我们仨没有参与其中。不是觉悟高,是不懂。我们下车透透气,冰寒刺骨。跟老赵闲聊了会,听他诉说不如意的家庭生活。我劝他:“赵哥,别跑新藏线了,太伤身。不如回家做点小本生意吧。”他老老实实的答:“我连话都说不清楚,能做什么生意?”媛媛嗟叹:“好人命苦啊!” 那晚不知谁把车窗玻璃打开了,冷得我如坠冰窟,根本睡不着觉。心里想着千万别感冒啊,高原上发烧会死人的! 新藏线第四天。我没事,丹丹倒有点发烧,她吃了药打了个盹儿似乎好些。车上放着我买的藏歌杂锦“唐古拉风”。一个小伙冲着我说:“你们应该引进些时尚的音乐给大家欣赏嘛。这盘带子,我前年就听腻啦!” “彝族帅哥” 我回头望去,很帅的一位武警战士,皮肤黝黑,轮廓清晰,身材高瘦。他说他是云南玉溪人,彝族。我说怪不得呢一看就是少数民族。他说汉族和少数民族有啥区别。我想了想,说,少数民族的眼睫毛比较长。呵呵。 我挺好奇的,“怎么跑这儿来当兵了?”他答:“这个你得问我们老板。”“你们老板是谁?”“江泽民。” 他们驻扎高原的武警老兵,探亲假足足有半年。“半年休假啊,都干些什么?成天相亲吧?”“我们这些乡下娃娃哪像你们城里人搞得那么复杂。我们没啥要求,简单得很。” 丹丹曾说如果我们在北方一座小城出生长大,可能早早结婚生子,平淡安宁。嫁给千挑万选的,未必比嫁给第一次遇见的,更幸福。 色欲都市里的红男绿女逐渐把婚姻演化为一场智力游戏。有幸结为夫妇的常常不是温暖淳朴的相爱的人。 当年我的美女朋友航,政管系系花,众里寻他千百度之后宣布,“我的择偶条件只有两个:男的。活的。”去年国庆她终于扔下孤苦的我,圆满出嫁。 冰冷寒夜,全体下车,一个个拿着边防证去关卡检查,放行。这意味着,新疆不远了。 新藏线第五天。音乐轻柔,客车飞奔,熟睡的人们均匀的呼吸,侧过头看见窗外点点星光。今天是九月二十号,凌晨五点我们到达新疆叶城。我记得我欢呼:“我们就快到天堂啦!”结果被河南大哥怒斥:“瞎说啥呢!多不吉利!” 不舍得老赵,老高,小卢。不舍得彝族帅哥武警。不舍得苦难与幸福的一切。只能借用那首让我眼眶湿润的诗说声再见。 西藏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间 那一年我磕长头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 不为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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