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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珠峰大本营的路是世界上最难走的路，吉普车的轮子时时有一个在路坑中挣扎，车子歪来歪去，一小时走不了20公里。已经下午3点钟了，我们还没有找到饭吃。中午仅仅吃了一个甜瓜，还是7个人共享的。我们叫他“老咪”的14岁法国男孩MIMIR差不多把瓜皮都吞食了。饥肠辘辘的感觉，如同吉普车在高原荒漠上的颠簸。终于来到一户藏家，但能提供我们的只是一只没有加盐直接用鲜羊肉在阳光下晒干的羊腿。这是藏民走远路备制的食物。后来西藏的朋友告诉我，加盐的羊肉会出血水，制干后嚼不动。藏民用一把锋利的藏刀片下羊干巴，嚼了一块示范。我们都动了起来，只有老咪在一边发傻。那羊腿还带有一条毛茸茸的黑尾巴，油珠子在羊毛上滑动，一股浓烈的羊膻味扑鼻而来。膻味不去说它了，肉在嘴里一点味都没有，怎么到胃里也不知道。我问老咪, try it or not? 他知道今天不吃这羊肉是没得吃了。发呆是发呆，还来了一个鬼点子，提出吃羊肉要顶替欠我们的鸡脚。 这之前有个故事。老咪是法国朋友的小孩，每年夏天假期来我家呆一个月。我们到金殿后山骑马，有时半路上吃农家饭，让农家炖一个清汤鸡。开始他不动鸡肉，连汤都不喝。我常去法国，知道他爱吃鸡。诧异之下，问他为什么不吃。原来鸡头鸡脚煮在一起，他不敢吃。巴黎小孩从小在超市冰柜里见到的鸡都没头没毛没脚，别说吃，光看我们吃就翻胃了。下次炖鸡，让农家去了头脚，老咪果然吃得很香。我们在拉萨吃羊肉泡馍，要了一盘鸡脚，老咪因而端着他的羊肉泡馍躲得远远的。那时老咪刚学会锄大地，瘾正大，会说的几个中国字就是昆明话的锄大地术语：格要，不要，快点嘎，毛有病嘎，买买。。有大地该。回到酒店没事，他又来缠着大家要锄大地。知道他的弱点，我们说，玩可以，但输了要吃鸡脚。看来小孩玩的天性超越一切，他同意了，也正好是他输了。晚了买不到鸡脚，欠下。 话又说回藏民家。大家讨论了一番，反正说什么老咪听不懂。不同意，万一这洋鬼硬撑到大本营吃晚饭可不好；同意了，还可以哄着赢回来。知道我们同意他的建议，老咪很高兴，接过羊腿和藏刀，就着酥油茶慢慢吃起了羊肉。他在想，中国佬上了我的当，生就生吧，吃羊肉可是我们洋人的拿手好戏。看来我们被他蒙了。 回到拉萨，我们先买好鸡脚。老咪看这真枪实弹的架势，犹豫了。现在是另外两个小孩缠着他玩锄大地，他不玩，拿起架子来了。他们又吵又闹，对输了吃不吃鸡脚争得面红耳赤。我对老咪说，GOGO比你小两岁，你又不笨，怎么就是你输呢。老咪想想也是，晚上又没有什么好玩的。孩子玩的天性又被调动起来。老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算牌出牌，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运道，我们轮着快把鸡脚吃完了他还没上套。也好，我们就享受这鸡脚吧。看到我们受这“恶心”的惩罚，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老咪又拿到大地，还故意显露一下。洋鬼不懂人狂有祸，这时我拿到两把三带二加一对小地，上家正好出5张顺子，我一二三就把老咪关个带大地的春天。老咪又发傻了，眼睛直直盯着鸡脚，无可奈何地弄了指甲壳大小的一块鸡脚皮。看看周围和善的眼神，他知道吃下这点鸡脚皮也就算数了。他不敢在嘴里嚼动，直着脖子像干吞药片一样，吞下了中国人千百年来吃惯了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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