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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一个喇嘛在我以后的生活里头大概不会有重复者了，实际上在整个四天的徒步过程中我们只邂逅过一次，但可以想见那段路程只有苍蝇还能自由地飞过，他也可以这种名目归类到徒步系列里头。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生于76年，是（应该更正为“曾经是”）松赞林寺的会计，至于这次为何混迹到我们这群亡命天涯客里头，他讳莫如深，后来因为每个夜里都是我跟他睡一个铺，且这喇嘛经常蹭我们这群穷人的饭，才慢慢对我吐露了些“惊人”的“内幕”，也就能理解当初他为何心急火燎地租下那辆吉普，我们当时就替他算了笔帐，那辆他花800块租下的吉普至少要亏300块。 在和我们混到烂熟后的一个夜里，他拿出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掏出几颗青稞给我们每人发了一粒，说：这是师傅给的，吃了就平安了。我们依言照做。然后他给我们了些酥油抹在干裂的嘴唇上，说：你们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抹了这个就好了，以后嘴唇果然好了。 在我们的严刑逼供下，他透露了此行的目的，在这之前我们以为他这次和以前的5、6次一样是去拉萨朝圣。整个讲述过程中，他不停地念叨一个神奇的人，这个神奇的人在印度，会英语、法语、日语、印度语、汉语，他要去投奔这个神奇的人，这个神奇的人是他师傅的师傅。我们问：你师傅是谁？他说：松赞林寺的老大。我们又问：你师傅的师傅是谁？他说：他很神奇。然后就说些我们觉得莫名其妙的东西用来转移注意力。后来我们当中一个有点文化的人指点道：松赞林寺老大的师傅不就是DLAI吗？联想到他要去印度，觉得果然不错。 后来我和喇嘛成了朋友，他送了一面背后镶有他的照片的镜子给我。我们一起去河边坐坐，一起去附近的村子找明天的车，当然，也一起逛街，勾肩搭背地走在藏族女孩子后面做鬼脸，这还不算，他手里还有动作，如果是在远处，嘴里还有我听得懂听不懂的声音。某个晚上我照旧和他一个床以节省床位费，早晨他先起来，我眯着眼睛看他如何把一块红布三折两叠变成一件僧袍，这时，某人望着我狂笑，一会，另一个人也大笑起来，转身看过去，也乐得笑破肚子，忙拉着喇嘛和这面墙和了一张影，后来每每翻到这张照片就能笑着想起喇嘛：我搂着喇嘛，背后一面斑驳的墙上写着：此地严禁大小便，违者罚款2元。原来是就着面墙搭的一个简易旅馆。 由于找不到车，我们在邦达逗留了一天加一个下午再加一个上午，就这空当，我们和当地的驻军、做生意的老乡、旅馆老板混得铁熟，甚至驻军的老大答应帮我们弄辆便车（后来因为驻军有辆施工车掉下了悬崖，他们派辆吉普车去看情况，特意通知我们搭车，让我们感受到了军民鱼水一家亲，因故却没有坐上，也是后话），我们离开邦达的头天晚上，坐在旅馆老板的客房里边看军民娱乐麻将边蹭点火烤，喇嘛因为贯彻早睡早起的习惯睡觉去了。这时，旅馆老板，一个壮实威严的中年康巴汉子发话了：小心这喇嘛，他没有喇嘛证的，来头不对啊。当时心头一震，不是为了我们的喇嘛，而是因为这老板的诚恳，一路上我们和康巴人的纠纷太多了，且某次被康巴人坑了之后去找乡政府，却发现他们合着伙算计我们，谁叫他们都是康巴人呢。这还真是第一次被康巴人的语言而非刀子打动。至于康巴人的刀子怎么个打动我，以后会专门说说。 其实喇嘛做的坏事照现在的眼光看来也未必就坏，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做的坏事坏不过我们做的坏事，但在当时的情形下，总不能释怀。 想起来有点杀风景，当天坐在东风大卡的货厢里沿路所见的山水是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虽然从理论上说次年在雅鲁藏布大峡谷里面看到的更美，但就外物对内里的撞击而言，那天所见所感无法替代。抵达波密时天已黑，下着小雨，进入波密城后车子开得很慢，我突然起了逃票的冲动，我对身旁的周说：下去吧。周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但我料想我们银子不多了，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了，我推开怀里的女人，跳下了车，周也跟了下来。我跑了老远，回头却没有看见周跟上，便回去找，远远看见周蹩进了一家商店，我便有些慌了，也就近进了一家商店，不多一会，却看见司机把周拎了出来，我只好走了出去。 后来知道居然是喇嘛出卖了我们，那滋味跟吞了一只苍蝇没什么分别。话说回来，逃票给看客的感觉大概也跟吞苍蝇一样，这里只好先道歉了。逃票的故事我还有许多，如果不幸写了出来，这里就算先打了声招呼。 从这里我们和喇嘛不再同路，但川藏路就这么窄，不想碰到都难，在将近鲁朗的徒步中、林芝的候车过程中又见到了他，从八一到拉萨我们居然坐在同一辆车上，这次他和另外一伙人打得火热，据同伴举报：他又在蹭饭。 某天坐在公车上带着耳机听U2时忽然挺不着边际地想：蹭饭这本事大概是跟喇嘛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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