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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用一个鲜艳的标题，引起你们对这篇文章的注意。倒不是我自信可以传递给大家多么有益的信息，只是骄傲使然，自己的总是好的。我的目的是讲述一些久远的游川北的琐事，却并不是要唠叨很时髦的一些Fad，希望让大家轻松一下。引发我兴趣的，是因为我忽然醒起，我的上次九寨沟之旅，已是整整十年前的事了，在这期间，对单个的人来说，可以发生多少繁杂的事，然而记忆对一些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特定的事件，却总是经久不息，如青水中的小卵石一般，越磨练、越增添光泽的。 1992年的7月份，我刚读完高一，正在放暑假。一个在四川工作的亲戚邀请我们同游四川，我们便暂别了南方的火红的荔枝与鼓噪的蝉，走到成都去了。当时没有互联网，也没有现在的夸张的宣示手法，九寨沟正如一块处女之地（请原谅我不得不用“处女”这个词，并没有揶揄的意味，但是想到既然美国可以把整个州称作Virginia，也就充满信心了），呆在深山少人识。我们在成都加入了一个原始旅行团，只包车资，吃住自理，便悠悠然开始了计划七日的九寨沟之旅。我记得团费是一百七十元，即使以当时的标准，我也觉得超值。诚然，我其时是一个百分百的“无产阶级”，对钞票的姿态对比如今是超然的洒脱。你不要见怪我们要加入这些原始旅行团，那是当时成都到九寨沟的唯一选择，可以说，没有这些原始人的支持，九寨沟今天恐怕不得不仍要守身如玉。现在回想起，真有点觉得我们是Mark Twain笔下的傻瓜旅行团，搭上一辆一出车场便与别人发生摩擦的客车，大清早向谁也不熟悉的地方颠簸而去。 现在从成都到九寨沟据说只用一天时间，十年前是至少要三天的，如果要在路上游冶的话。当时到九寨沟有两条路线，一条是经剑阁（大概是吧，我懒得打开地图了），一条是经理县和红原，我们走的是第二条。从成都到都江堰再到茂县，风光都比较平淡，只在都江堰逗留了一下，算是让我当时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加添了些微感性的色彩。从茂县到理县，一边是水清得发黑的汶江和连绵的青山，一边是稀落的人家，就具有了清新的意味。令我更加兴奋的是，第一次见到了青苹果，那种严谨和幽雅是任何敏感的人都不会漠视的，怪不得Apple公司要将一个咬了一口的青苹果作为Logo。当夜便宿在理县，绝对没有时下的旅游中转站人满为患的感觉。 第二日向红原奔去。红原就是红军走过的草原，即使想一想，也是要使纯真的我们面红心跳的，所以我一直想着旧地重游，看看现在还剩下多少纯真。这个草原不以开阔著称，而是决心用蜿蜒的缀着星星点点黑牦牛、白绵羊的青翠的山野吸引人们的注意。在藏族的村落里，藏民门悠闲地围拢过来，带着兴趣的眼光，又似乎没有任何特定的目的。喇嘛的红色的身影在祭坛的白色的墙壁中穿插，经燔迎风拍拍地响着，苍鹰在深蓝色的天空中翱翔，投下模糊的影子在翠绿的草原上。生活在那里一方面是满足最基本的物质生存需要，另一方面却是与自然的精灵亲密无间地交流，获得最高远的精神享受。这种极端性给我们这些号称理性的人强烈的印象。总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当我看到草原中孤独而黧黑的藏包的时候。与生俱来的力量竟是那么的强烈，可以轻易地淡释一切别人所深为恐惧的物质和精神的境况。我们无法替别人活着，只需要对别人正当的生活表示尊敬，多愁善感在这里是不负责任的。 没有发现红军走过时的险恶的所在，六十年后的草原上灿烂地盛开着含蓄的小花。美总是让人感动，那种在绿野中星点棋布的蔚蓝的花朵，随着在草原上刮过的风招展摇弋的时候，我们简直不忍侧目。来到一块开阔的地方，我们下车骑马。一块钱一次，十年前的物价就是令人心旷神怡。我选了一匹白马，在草原上奔驰，兴之所至，于是写了以下这首自己叫做《红原行》的小诗： 白马纵平川， 青山染红阳。 遥想红军雪， 不过六十年。 去到红原县城的时候，街道似乎是泥土的，烟尘滚滚，真的有种“红”的味道。街道是电视上那种西部的色彩，肤色黝黑的藏民人来马车往，加上洋溢着一股牛臊味，更有些狂野的震撼。但是，我清楚地觉得当时是有一种压迫感的，毕竟对一个少不更事的人而言，那种奇异的场景不是一下子容易接受。傍晚的时候，我们来到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地方住宿，住的是藏包。草原的夜晚有点冷，风呼呼地吹着，天上繁星闪烁，山岭在黑夜中显示出温柔而神秘的姿态。我在床塌上辗转反侧，一夜难以入眠，思绪在那清冷中竟有点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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